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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语言【观点激进,谨观看】_

  语言即权力。谁操控了语言,谁就掌握了权力;谁掌握了权力,谁就得以玩弄语言。

  我想讨论的是“性的语言”。父权制是如何在性上影响了语言,并且造成了如此广泛、根深蒂固、被视之为不可改变的、天生的女身仇恨和男身崇拜的呢?我在这里写下关于以纳入式为主的分析,并不是要说,纳入式是唯一的定义性行为的方式;恰恰相反,我认为纳入式是性行为中微不足道的、并且不够女本位的一种方式。但光是喊着“纳入式不是性行为”、“纳入式是缺乏女本位意识”,就能反抗父权制强迫我们遵守的阳具崇拜和阴具仇恨了吗?我们喊完这样的口号,就不需要对纳入式的传统语言进行反抗、进行权力颠倒了吗?

  父权制是如何用语言扭曲了纳入式这一行为,将它扭曲为“男尊女卑是生理学事实”的一则论证材料的呢?父权制如此表述道:在性行为中使用阴茎的人,即插入方,是威猛、强壮且拥有不由分说的权力的人“他强硬地刺入她的体内,霸道地抽动着,面容扭曲可怖”;在性行为中使用阴道的人包括那些模仿阴道的人,即纳入方,是娇媚、柔弱且受绝对的统治者操控的人“她娇喘连连,流下快感与痛苦混合的眼泪”。阴茎在这里被置于统治者的地位,即使是再底层的男人,只要他们能够在一个人身上使用阴茎参与纳入式性行为无论男女,他都能从中得到统治者的身份快感。所以,在校园霸凌事件里,我们会看到一名男性被另一名异性恋男性强奸;许多男性终其一生的梦想是和至少一名女性发生性关系;男性的阉割恐惧;男性对阳痿的病态恐惧,以至于催生了巨大的壮阳产业;男性通过强奸、嫖妓和观看色情影像以获得尊严;阴道在这里被置于奴隶的地位,通过这种语言上的建构,女性作为下等人的地位被合理化了。那些在男同性恋性行为中渴望被征服的男性下意识认为自己的性器官是肛门;如果一名男性表现出柔美、娇弱、妩媚这些被物化者身上常见的特质,舆论会说“这是一名使用肛门的人”。男同性恋中的零号说自己是脏女孩,说自己可耻地骚贱;一些会使用手指充当阴茎,甚至在身上佩戴假阴茎,以此在性关系中扮演主导者角色,有的还会通过驼背、佩戴束胸等方式来隐藏自己的胸部。还有切掉胸部的。语言攻击的很常见的一种方式是指示自己的阴茎侵犯别人的阴道不管说这话的人有没有阴茎;女性对男性性幻想的一种常见形式是幻想他长出阴道,被她或者其他男性的阴茎所统治;贬低女性身体和器官成为了几乎每一个人的性癖。

  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会被贬斥为同态复仇和狂热地追求权力关系。但作为一个异性恋激进女权,我一定要将我自己对权力置换的设想写下来。

  再次强调,我并不是想说,纳入式是“正统”的异性恋性行为;我并没有忽视不存在阴道快感的事实;我并没有忘记女性进行纳入式所承担的怀孕、妇科病风险;我并不认同纳入式属于女本位性行为。我只是想说,那种将纳入式不加思考地否定、让女性在任何情况下都拒绝纳入式以此防止被物化、荡妇羞辱纳入式性行为里的女性的做法,只不过是在复制父权羞辱女性的语言。毕竟,总有女人要生育。如果不推翻父权关于纳入式的语言建构,那么这些想要生育的女性,不仅仅要面对父权的羞辱“你是天生被透的性别”,还要面对同性的质问“你凭什么认为在纳入式中你能处于上位?这一切都是你活该,纳入式就是这样的男性侵犯女性”。

  我对纳入式权力置换非常有自信,因为我已经看到过许多可喜的权力转换试验,在这些试验里,女性用阴道侵略男人。我第一次感受到阴道的侵略性,是在法国电影《男人要自爱》中。同样的影视作品还有《杀死伊芙》。最直接也是最容易联想到的一种置换是:把阴茎刺入阴道,转换成阴道吞噬阴茎。但这还不够,阴茎之所以成为侵略方,是因为使用阴茎的人被主体化了。这些主体化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将使用阴茎的人描绘得面目模糊,或者外貌普通甚至丑陋,便于观者代入;将使用阴茎的人描绘成主动且充满进攻性的强者;过度关注使用阴道的人的生理反应,并且添加各种不符合事实的生理反应,比如叫喊和哭泣……要完美地完成置换,就要全方位颠覆这些笔法。这并不难。我希望更多的女性拥有这种勇气,尝试去产生这些幻想。